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準參賽作品 花開花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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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iuHaam 幼苗筆手 2011-11-29 02:36:48 灘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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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章最後由 SiuHaam 於 2011-11-29 14:36 編輯



花開花落

一)悲喜交集

離開醫院,惠嵐一直低著頭沒說半點話,志文只好黙黙緊握她的手,慢慢走向巴士站。一路走著,志文隱約聽到惠嵐低泣的聲音,他輕輕鬆開握著惠嵐的手,把她擁進懷裡。

「你要振作,這個時候爸爸最需要我們的支持。」志文平靜地安慰惠嵐,其實他心裡同樣難過,岳父一直待他如親子,愛屋及烏。但此時此刻,他一定要撐住。

「嗚……嗚……,為何要是爸爸﹖他人那麼好,點解會患絕症﹖」惠嵐激動痛哭,不能接受爸爸患末期癌症的事實。她越哭越厲害,剎那間身體發軟,就這樣昏倒在志文懷裡。

「惠嵐﹗你怎麼了﹖」志文把沒有反應的惠嵐整個抱起,直衝往醫院急症室。

經過一輪治療後,醫護人員把惠嵐送進觀察病房。志文坐在病床側邊,輕輕握著惠嵐的手,心裡不停期求她不要有事。

過了不久,志文感到惠嵐的手在微動,他立即召喚醫生。


「我,我怎麼會在這裡的﹖」惠嵐慢慢睜開眼睛,帶著有點虛弱的聲音問。

「傻瓜,剛才在醫院門外,你傷心過度昏倒了。」志文憐惜地輕撫惠嵐的頭髮。

「是嗎﹖」惠嵐鼻子一酸,眼睛又紅起來了。

「何惠嵐嗎﹖」醫生—林婷走進病房拿起報告板在看。

「是。」志文替惠嵐回答。

「護士會幫你抽血及取小便以進行一些身體檢查,你上一次來月事是什麼時候﹖」林婷問。

「大概上月十號。」不用幾秒,惠嵐便回答了醫生的問題。

惠嵐和志文一直想生小孩,結婚年多一直不設防,每月也會記下來月事的日子,以方便計算排卵期。

「即是說,你今個月的月事比應來的時間已遲了個多星期。」林婷在計算惠嵐的月事週期。

「那你這星期有沒有自行驗過孕﹖」林婷續問。

「沒有。」惠嵐淡淡地說。

「好吧。我們會幫你驗孕。先驗小便,若呈陽性反應,再進行陰道超音波,看看子宮內有沒有胚胎,以確定你是否懷孕。」

「看了報告結果才能決定你何時出院,這兩天好好休息吧。」林婷說罷便簽署了惠嵐的留院文件。

此時此刻,惠嵐感覺像在做夢一樣,對這兩星期發生的事,她一時間不懂得反應,腦海一片空白。

「現在什麼都不要想,這兩天就在醫院好好休息,爸爸那邊我會處理的了。」志文一直都是個體貼的丈夫。

惠嵐默然點頭作回應。此刻留在醫院,正好讓她消化一下爸爸患病的惡耗。


兩日後。

「何惠嵐,身體檢查報告顯示,你懷有約六週身孕,其他一切無礙,今天可以出院了。我會配方一些孕婦補充品給你,還有轉介你看婦產科的醫生紙,你們稍後可以到婦產科排期。」

「楊醫生把你爸爸患病的事告訴我了,他是一位很資深的腫瘤科醫生,會盡力幫你爸爸的,你現在得好好控制情緒,否則會影響胎兒的穩定性。」林婷巡房時向惠嵐解釋她的身體狀況。

「聽到了嗎﹖爸爸的病就交給楊醫生,你要先保養好身體,他知道你懷孕了一定很高興。」志文用醫生的話提醒惠嵐。

「嗯﹗」惠嵐抹掉快要掉出來的眼淚點點頭。

「明白了,謝謝醫生。」惠嵐終於露出了近來在她臉上難得一見的笑容。

「不客氣。」林婷放下給惠嵐的文件,繼續巡看其他病人。


在病房的一角

「唉﹗爸爸快死了,自己卻在這刻懷孕,看來老天爺想跟她開玩笑呢﹗」黑使者為惠嵐而慨嘆。

「生生死死、死死生生,是一個循環。死亡是一段生命的結束,但也提供了選擇開始另一個新生的機會。我和你不就是同樣經歷了無數段生生死死才選擇了今天的身份嗎﹖難度你還未看透﹖我們的職責是帶領他們從死亡走向新生,多有意義。拜託,別耍感性好不好﹖」白使者有話直說。

「知啦,知啦。時間到了。」說罷,黑使者和白使者飄到了對面的病房,把剛過世的老婆婆帶走了。


惠嵐換上志文帶給她的衣服,準備出院。

「我這兩天沒有探望爸爸,他有沒有不開心﹖」惠嵐問。

「我告訴爸爸這兩天你要交稿所以趕不上探病時間。而且有方姨照顧他,你大可放心,這兩天她也煲了湯水給爸爸喝。」志文說。

「是的,有方姨照顧爸爸我的確不用擔心,方姨對我們全家真的很好。我想,她現在也為爸爸的病難過。」


二) 他的兩段情

何永光—男,生於一九四八年。四歲時隨父母從廣州來港,十六歲在父親的安排下,在其朋友開設的洋服店當學徒。由於生性乖巧,勤力好學,二十二歲便當上裁縫師傅。數年後,何永光接手了他師傅的洋服店,身兼老闆及裁縫師的職務。而他的兩段情也在洋服店發生。

洋服店是有錢人經常出入的地方,有時候裁縫師也會應客人的要求,出差到客人家裡幫他們度身造衫。不過,何永光第一段情的女主角不是什麼千金小姐,卻是大戶劉老闆的千金的近身傭人—呂小玲。小玲個子略小,樣子清秀和藹,漆黑的直髮剛好及膊,笑起來會露出深深的酒渦。雖不是什麼大美人,但總給人留下舒服及良好的印象。

小玲雖然是傭人,劉家千金—劉美妍卻待她如同親姊。小玲的母親是美妍的奶媽,所以小玲跟母親都住在劉家。可能是長時間分開住的關係,小玲的父親有了外遇,她父母在她五歲時離異了,她兩母女就繼續在劉家打工。

劉老闆一家都是洋服店的熟客。每當劉美妍要造衫,小玲就會陪她到何永光的洋服店,有時小玲也會自己到洋服店為美妍取衣服。

慢慢地,永光和小玲熟絡了起來。他兩都是簡簡單單的人,永光樂天、勤奮,小玲溫婉、害羞,約會數次後,永光便向小玲的母親提親,她很高興小玲能找到一位老實又勤奮的丈夫,便立刻應承了他們的婚事。劉老闆也不收分毫的贖身費,只希望小玲有個好歸宿。從此,何永光和呂小玲的生命便連結在一起。

沒錯,何永光及呂小玲就是何惠嵐的父母。那為何,何永光會有兩段情﹖難度他又像小玲的父親有了外遇﹖

這是一個令人惋惜的故事。

永光與小玲的感情一直很好。婚後小玲沒有出外工作。除了打理家頭細務,閒時會到洋服店幫忙簡單的針紙工作。結婚一年,小玲有喜了。懷孕期間小玲的血壓上升到很高的度數,後來證實她患有一種隱性心藏病,幸好沒有即時危險。為此,永光提早了下班時間,又請了一名車衣女工減輕自己工作,盡量抽多點時間照顧小玲。戰戰兢兢的十個月終於過去,小玲誕下重六磅多的小男孩,母子平安。永光為他取名子康,喻意兒子能健康成長。

小玲生產後雖努力調理身體,可惜未見好轉,要靠藥物來控制高血壓及心藏病。多年來永光都耐心照顧妻兒,下班便立即回家,即使工作多累也會幫忙做家務,生怕小玲辛苦。小玲很感激丈夫對她的疼愛,只要是她能做到的,也不想再增加丈夫的負擔。

小玲有個心願,就是為子康添個弟妹,但永光一直反對。他深知道,小玲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,他不會冒任何風險。

就這樣,永光一家三口過了八年簡單而溫馨的生活。有一天,小玲忽然感到很頭暈,永光緊張地立即趕回家陪小玲到診所看醫生。經過小便驗證,確定她懷有五週身孕。

小玲知道自己懷孕後開心不已,她終於可以為兒子添個弟妹。自子康出世後,永光因小玲的健康問題已決定不再生育,他們一直有避孕的。事隔八年,今次小玲意外懷孕,他倆夫妻也視之為天意,也許是上天送給他們的禮物吧﹗憑藉兩人樂天的性格,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,小玲的身體是虛弱了一點,但都維持在可接受的狀況。一九八四年的春天,子康的妹妹來到這個世界,她從媽媽身體爬出來時,哭聲響亮有力。小玲聽見女兒洪亮的哭聲,本來累得差點動不了的她,急不及待舉起雙手迎接助產士為她抱來的女兒。永光為女兒取名惠嵐,喻意女兒活潑健康,能像山、像風般消遙自在。

何家添了女兒,本應是件開心事,不過自惠嵐出世後,小玲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。惠嵐五歲時,小玲第一次心藏病發,在醫院留醫大半個月,在她留醫期間,子康及惠嵐由洋服面的車衣女工—方瑤,幫忙照顧。方瑤在小玲懷著子康時開始在洋服店打工,當時她十七歲,一做便是十四個年頭。方瑤看著子康、惠嵐出世,成長,她都視何家四口為親人一樣,永光也從不虧待這位勤力的員工。

在洋服店工作了十幾年,方瑤與永光朝夕相對,她眼中的永光是一個認真工作,做事一絲不苟的好老闆、視妻如命的好丈夫、也是疼愛子女的好爸爸,一個永遠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的好好先生。方瑤把老闆的好都看在眼裡,她很羨慕小玲有一個這麼好的丈夫,不知不覺間,她對永光產生了莫明的愛意。那些年,小玲時而身體不適,方瑤都會主動幫忙照顧子康及惠嵐,她不敢奢求什麼,只希望能為永光做點事,她對永光的愛意,一直只默默收於心裡。

另一方面,小玲深知自己身體每況愈下,已沒有能力照顧丈夫及子女。她也察覺到方瑤對何家的好,不只員工報答老闆那麼簡單。她心生一念,如果有天她真的不幸因病離世,希望方瑤能代她照顧丈夫及子女。於是,她預先寫了一封給方瑤的信,萬一她身體突然變差,她就會把信交給方瑤。後來,小玲進出醫院的次數越來越頻密,方瑤也變成主要照顧子康及惠嵐的人。

一九九四年初春的某天,小玲嚷著要出院回家與女兒度生日,那天她的身體狀況突別好。醫生批准她出院兩日,之後要回醫院繼續接受治療。

「媽,你回來就好。你知道我有多掛念你﹖」惠嵐一見小玲回家便向她撒嬌。

「媽,我也很想念你。」子康也和妹妹一起擁著小玲。

「乖,媽媽每天也一樣想念你們。」小玲回到家,看見家人開心極了。

「媽,你看,這是方姨親手為我做的蛋糕,多漂亮,一定很好吃的。」惠嵐指著檯上的生日蛋糕興奮地說。

「方姨一向都疼你們,你們要聽方姨的話,知道嘛﹖」小玲吩咐子康及惠嵐。

「知道了。」子康和惠嵐異口同聲。

「他們都很乖,玲姐你別擔心,最緊要注意身體。」方瑤說。

「謝謝你。」小玲微笑說。

「你累不累﹖別說太多了,先休息一下好嗎﹖」永光體貼地關心小玲。

「那好吧。我先休息一會,晚飯後才吃蛋糕好不好﹖」小玲輕撫著惠嵐的頭髮問。

「無問題,只要有媽媽陪我吃就好。」惠嵐笑瞇瞇地說。

「那麼,麻煩阿瑤扶我入房吧。」小玲突然要求方瑤扶她入房休息。

「當然可以。玲姐,慢慢行啊。」方瑤立刻走上前扶小玲入房。

「有你在我便放心,我知你一直對永光、子康及惠嵐都很好。」小玲說。

「玲姐,你不要誤會,我只是……」方瑤感到小玲言中有意。

「別擔心,我明白的。」小玲打斷了方瑤的話。

「瑤,這封信我三年前已經寫了,我想現在是給你的時候。」小玲從抽屜取出一封信遞給方瑤。

「別急,待我回醫後才看吧。」小玲說。

「嗯。」方瑤接過小玲的信點了一下頭。

這夜,何家及方瑤一起為惠嵐慶祝她的十歲生日,歡度了一個愉快的晚上。翌日,小玲再次感到身體不適便提早返回醫院。這次以後,小玲再回不了家。回醫院一週後,小玲因心臟衰竭離世,終年四十四歲。

小玲離世,何家一片愁雲慘霧,剛過十歲生日的惠嵐天天在哭,平時開朗的子康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裡,永光雖是最傷心的一個,可是他得撐著,因他要照顧一對子女。永光只放了兩天假來處理小玲的身後事,他想子康及惠嵐明白,無論他們多懷念母親,也要好好生活下去,因為這是媽媽對他們的希望。

是的,生活還是要繼續。子康的志願是成為建築師,他很用功讀書,希望能考取出國進修的獎學金。惠嵐正步入青春期的年齡,一些女生的生理變化狀況令永光不懂處理,幸好有方瑤在,這方面才可作個平衡,不竟,家裡的至親都是男性吧。永光洋服店的生意也平穩向上,他想賺多點錢,希望供子康出國讀大學了其心願。雖然小玲已經離開了人世,但她永遠活在永光及一對子女的心中。至於方瑤,她決定要用心照顧何家每一個人,她一直就是愛著永光,而且這是她答應小玲要做的事。

小玲死後兩年,子康考獲到澳洲進修的獎學金,永光也盡自己能力給予兒子最大補助。子康離港後,方瑤搬進何家,以便照顧剛升上中學的惠嵐。她每朝也會為各人準備早餐,然後回洋服店工作。到了下午,她就會往市場買菜回家準備晚飯。惠嵐放學回家後會很自覺地做家課及溫習,從來不用永光及方瑤擔心。這樣的日子日複日、年複年,方瑤無私的照顧及關懷溶化了每一夥心。某年,正巧子康暑假回港,在他和惠嵐的讚成及鼓勵下,永光終於開始了他的第二春,和方瑤一起了,永光和方瑤多年來都過著同居生活。


三) 接受現實

志文和惠嵐正前往醫院接永光出醫。

踏進病房,「爸,你今天覺得如何﹖」惠嵐忍不住又眼紅起來。

「我很好。」永光笑著說。

「別難過,我很明白自己的身體情況,楊醫生全都告訴我了。這一生我活得很好,娶了你媽這麼好的太太,還有你和子康兩個孝順的子女。人生嘛,每個階段也有其過程吧,每個過程我也是享受的。」永光反過來勸惠嵐。

「爸爸。」惠嵐擁著永光哭了起來。

「傻女,懷孕要開心一點,別讓肚裡的小寶寶也陪你哭。」永光輕撫女兒柔軟的秀髮。

「放心,我會好好照顧惠嵐的。」站在惠嵐身後的志文跟岳父說。

「爸,哥哥今天打電話給我,他說完成了手上的工程便會和嫂嫂及子揚回港探你的了,應該兩個月後吧。」惠嵐抹掉眼淚說。

「好。」永光短短答了一句,臉上掛著慈祥的微笑。
接永光出院的前一天,志文和惠嵐約見了楊醫生。楊醫生告訴他們,這兩星期幫永光做了多項身體檢查,證實他體內的癌細胞已經擴散,只剩下六個月的壽命。若永光同意,可以幫他做電療,希望可延長他的壽命至一年。不過過程會令病人好辛苦,而且會出現很多副作用,楊醫生向永光詳細解釋後,永光拒絕了接受任何治療,只想靜靜地和家人度過餘下的日子。

回家和方姨商量過後,惠嵐等人尊重永光的決定,不打算勸他接受治療了,只請醫生在有需要時盡量減輕永光的痛苦。

惠嵐大學時主修時裝設計,副修中國文學。畢業後,她在爸爸的洋服店工作,深感爸爸年紀漸老,希望能接手他的業務,好讓爸爸可以退下來好好休息。她也是一位業餘作家,剛完成了新著作,並向出版社交代了之後的著作因爸爸患病而要推遲,出版社也很體諒。這段時間,惠嵐只想珍惜和爸爸一起的時間,她和志文會搬回娘家和爸爸及方姨一起住。

「惠嵐,已起床了嗎﹖為何不多睡一會﹖」剛開門回來的方瑤,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惠嵐說。

「睡夠了,現在也快十一時。方姨你和爸去那裡了﹖」

「你爸今天精神好,我和他上茶樓吃點心。」方瑤笑說。

「方姨打包了點心給你吃。你看,她還待你如小女孩。」永光笑惠嵐。

「方姨真貼心,我肚子正在打鼓。」惠嵐笑瞇瞇的。

「那快吃吧,懷孕要吃多點東西,不能餓的。」方姨緊張地說。

「知道。」惠嵐已在吃點心了,回到娘家彷彿變回惜日的小惠嵐。

「惠嵐,爸爸有事要告訴你。」永光說。

「什麼事﹖」惠嵐突然有點緊張。

「待你哥兩星期後回來,我打算請律師為我和方姨辦理結婚手續。」永光說。

永光突然說要結婚令惠嵐很驚訝,一時反應不來。

「我也跟你爸說不用辦什麼手續,都那麼多年了,能和你們一起生活我已覺得好幸福。」方瑤怕惠嵐不喜歡,立即搶著說。

「方姨,你對我們那麼好,我們才是最幸福的,只要爸爸和你同意,我一定為你們高興的。」惠嵐解釋,心裡是一片的感動。

「都是爸爸胡桃,要方姨等我那麼多年。現在我有病,我不想方姨無名無分看著我離開。」爸爸吐出自已想法。

「光哥,你不要這樣說。」自永光生病以來,方瑤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了。

「結婚是件開心事,你們不要這樣。不然弄哭了我,肚裡的小寶寶也要陪著哭了。」惠嵐戲弄爸爸及方姨。他們三人相視而笑,方瑤趕快抹掉臉上的淚水。


四) 重回舊地,回憶都是美好的

這天,何家在以前常光顧的老牌茶樓訂了房子,請了律師到場為永光和方瑤辦理結婚手續。子康一家也回港了,難得一家人齊齊整整。

永光點了惜日常點的菜,有子康和恵嵐喜歡的、有他自己喜歡的,還有小玲最愛的八寶鴨。其實,點的菜都是小玲喜歡的。永光一向疼愛小玲,吃飯總點她喜歡的菜,子康和惠嵐又不揀吃,久而久之,小玲喜歡的也變成一家人喜歡的了。而他們喜歡的,方瑤也會喜歡。看著一檯子的菜,子康及惠嵐深深感受到爸爸對母親的懷念。一時間,惠嵐忍不住落下兩行眼淚。

「惠嵐,你怎麼了﹖是否感到不舒服﹖」志文緊張地問。

「沒有,只是一時感觸,替爸爸和方姨高興吧。」惠嵐解釋。

「傻瓜。」志文用紙巾替惠嵐印乾淚水。

「嗯,作家是比較感性的。」子康挖苦妹妹。

「哈哈,哥哥最明白我。」惠嵐笑說,心裡倒是覺得哥哥明白她的。

「又哭又笑,快要當媽媽了,還像個大孩子。起筷吧,菜涼了不好吃。」爸爸吩咐各人。

「飲杯。」子康帶頭舉杯祝酒。這晚,各人都開懷吃喝,爸爸的精神也很好,還拍了很多照片留念。


子康一家會留港一個月。他有點內疚這些年都沒有在家人身邊,但他公事繁忙,公司已很體恤批了這次長假。他會好好珍惜這段日子,希望趁爸爸身體還好時,陪他四處走走,去爸爸想去的地方。

這一個月,何家的人幾乎每天也聚在一起,只要爸爸身體狀況許可,他們就會安排一些輕鬆的活動跟永光一起去做。惠嵐懷孕快五個月了,她邀請爸爸陪她做身體檢查,希望藉著肚裡寶寶的生命力來激發爸爸的生存意志。當然,惠嵐是多麼想兒子能有機會和外公見面。

某天天氣很好,永光說想到花墟走走,子康一家和惠嵐便一起陪爸爸去。方瑤留在家中準備晚飯。

「爸爸為何想到花墟﹖以前好像不曾見你來的﹖」子康好奇。

「你出世後我也很少來了。你媽媽喜歡花,我們婚後有時也會來逛逛的,她總喜歡玫瑰花。」爸爸淡淡地說。

「爸爸很浪漫啊。」惠嵐擁緊爸爸的手臂,露出甜甜的笑容,永光也笑了。

一路走著,永光在路旁看到有個小販在賣糖蔥餅,突然停了下來。

「子康,你要不要吃這個﹖」永光指著賣糖蔥餅的小攤當。

「好啊。」子康呆了兩秒才答爸爸,心裡感動不已,自己雖已三十多歲,但卻是爸爸心中永遠的小孩。

「Papa, what is that?」小小的子揚慣了用英文和子康溝通。

「這是爸爸小時很愛吃的街頭小食。」子康解釋。

「Oh, I want to try too.」子揚臉上掛著天真笑容。

永光買了幾件糖蔥餅和各人一起吃。


五) 花開花落

一個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,子康一家帶著不捨的心情返回澳洲。永光叫他們不要擔心,生死有時,這一個月能和他們一起已很滿足。

子康走後,永光的身體越來越虛弱。在惠嵐懷孕八個多月時,永光暈倒送院。這次後,永光就一直待在醫院裡。惠嵐和方姨每天也會到醫院探望永光,有時惠嵐會給爸爸買束玫瑰花。

一天,惠嵐往醫院探望爸爸。那天陽光普照,永光也好像特別精神,惠嵐便請護士用輪椅把爸爸推到公園晒太陽。惠嵐坐在永光側邊的長椅上,她擁著爸爸的手,頭輕輕靠在他的手臂上。

「爸,我捨不得你。」

「傻女,不要難過。我很快便能見到你媽媽了,這是件開心事。」

「爸,你是否很想念媽媽﹖」

「這些年,我見到你就好像見到你媽媽,她一直都活在我心裡。」

「能做爸媽的女兒真幸福,下一世我要做爸爸的媽媽,好好報答你。」


「好感動啊﹗弄得人家都眼濕濕了。」黑使者在公園的一旁看著永光和惠嵐。

「你又來了,我們還要幹活的,走吧。」白使者拉走了黑使者。


這次以後,永光一直維持在痛苦與昏睡的狀態,惠嵐也快將臨盆了。

那晚,醫院打電話到何家,說永光情況很危急,著家人往醫院陪伴他。方瑤、志文和惠嵐立即趕往醫院,他們來到時,永光已進入深度昏迷狀態,醫生說永光的多個器官已經衰竭,隨時都會離開人世。惠嵐聽後失聲痛哭,情緒很激動。

「惠嵐別這樣,爸爸也辛苦了。」志文安慰惠嵐。

「哎呀﹗」惠嵐突然肚子劇痛。護士見狀,立刻推來輪椅給惠嵐坐上,隨即送她到產房,志文當然一起前往。

「惠嵐穿了陽水,現正在催生,爸爸怎麼了﹖」志文打電話給方姨。

方瑤靜默了一下,「……光哥剛走了,很安詳。這裡我會處理的了,你好好看著惠嵐,保持電話聯絡吧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志文掛斷線後,蹲在產房外痛哭起來。

經過兩小時的催生,惠嵐終於誕下兒子。產子後,惠嵐立即嚷著要見爸爸,志文告訴她爸爸剛離世了,她立即哭成淚人。志文緊緊抱實惠嵐,她哭了很久,哭得累了,便睡過去了。

第二朝醒來,惠嵐說想到爸爸的病房走走。

「別這樣,爸爸已經走了。」志文心痛惠嵐。

「你就讓我去看看吧,求求你。」惠嵐在哀求志文,臉上又落下兩行眼淚。

「好吧,這是方姨煮給你吃的,她很累,我叫她在家休息。你吃完我就和你去。」志文在逗惠嵐。

志文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惠嵐來到永光以往的病房。經過一晚,永光的遺體已被送往醫院的臨時殮房。病房內,就只剩下惠嵐給爸爸送的玫瑰花,及幾片散在床頭櫃上的落瓣。


「花開花落,各貝意義,黑白交替,生死同時。」黑使者看著病房中的惠嵐吐出了幾句詩。

「這次你倒說得很對。走吧,大詩人。」黑、白使者又一陣風的飄到另一個病房。


為了辦理永光的身後事,何家的人又聚在一起了。各人都已放下傷心,說起永光,他們都很慶幸有過這位好爸爸、好岳父、好伴侶。

惠嵐、志文及兒子繼續和方姨一起住,以便照應。子康也繼續定居澳洲。他們都活在當下,更懂珍惜眼前人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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