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户
 找回密碼
 註冊

Login

使用facebook注冊/登錄

  • QQ空間
  • 回覆
  • 收藏

準參賽作品 動物園

字體大小: 正常 放大

馬上註冊,結交更多好友,享用更多功能,讓你輕鬆玩轉社區。

您需要 登錄 才可以下載或查看,沒有帳號?註冊

x
本文章最後由 源泉 於 2011-11-30 22:09 編輯

  動物園大門外牆貼有一張告示:「本園將於晚上九時正關閉,請遊客準時離開園地,否則若有任何損失,貴客自負。」乍看這標語有點苛刻,別處的動物園也很罕見。這或許是園內長期鬧勞資糾紛緣故?若非如此,一般的動物園都有緩衝時間讓遊客離開,可從標語只理解到語調緊促,有點警惕意味而已,似乎若遊客沒有依時離開,就會有什麼事情降臨身上。
  
  動物園有恐怖事,這還不是無稽之談麼?最兇殘可怖的獸都困在拇指般粗的鋼柱籠中,任其牙齒爪子如何銳利,也咬不壞爪不破鋼鐵吧?未聽說過獅子老虎被迫長期飼養還有什麼作為。當年馳騁熱帶草原,雄霸幽谷森林的王者們,其獵性獸性乃至王者霸氣也被磨得光禿。至於園地的事,除動物園員工外,坊間熱心人士只能胡亂猜度,但誰也猜不透其中奧秘。
  
  從市內的招聘報看到這動物園廣告時,我正品嘗莉莉泡制的義大利咖啡。她很貼心,往杯內添了兩茶匙糖攪拌,絲毫沒發出碰撞瓦壁的聲響。而我全神貫注閱報,若非咖啡濃香,也不察覺咖啡已遞到面前。
  
  「動物園竟也張貼招聘廣告,真奇怪!」我端起桌上的土黃咖啡杯,啜了口放下,「還是那麼甜美!」
  
  「嘖!你不是喜歡甜麼?那動物園好歹是間公司企業,話雖絕少聽聞園方要換新血。據說動物園營業也近二十年,員工還是那幫老臣子,有的今年也六十五上下了,卻未有退休念頭……」
  
  妻子見我寂然無語,似在沉思什麼,嗔道:「你不是跟裡約努有會議?那還在看報紙,喝咖啡?別說我沒提醒,五分鐘後你就該出門!」
  
  「呵呵,我的莉莉就別生氣吧?我不過一時好奇,這就不看了,但咖啡還得好好喝,不能辜負你一番苦心,不……是甜心!」
  
  「哼!又兜圈子說不正經的話,我不理你了,多聽古典樂好給孩子心靈陶冶,免得他將來學著父親一樣油嘴。」她轉身離廳回房,輕撫微微突起的腹,悠然離開。我瞧見她在微笑,側臉遺下一片紅霞。莉莉為我付出多少我何嘗不知?如今只要能讓她愉快滿足,我就是說千遍萬遍的甜話又何妨呢?
  
  結果遲了五分鐘出門,齒縫夾著咖啡餘香,回顧妻子那一側臉的甜蜜,內心簡直是如沐春風,幸福表露無遺。我放棄駕車赴會,改乘計程車前往,道路讓鏟雪車辟道,兩旁築起的雪堤足有半人高,從窗外望去白濛濛一片,車前的擋風玻璃撒滿雪花,電動杆子左右搖擺,在雪面上劃出兩塊半透明鵝絨扇。一路上車流不多,我著司機自然行駛就行,不必加速趕路,而且雪道濕滑,若輪子滑胎,那再快也是無用。
  
  臨近公司只花半小時車程,比自駕整整多花十五分鐘。我沒料到漫天風雪下的勞森堡大廈周圍竟橫七豎八停了數輛警車,紅藍的亮光交替射向四周,場面竟與電影的警匪槍戰現場相似。警方的封鎖線隔絕了勞森堡大廈前後兩條橫街,將大廈包圍其中,我唯有叫司機停在封鎖線的車群外。我心下惴惴,不知公司發生了什麼事?跟裡約努開會,心想遲到好過沒到吧?但照現況來看,我連大廈後門也休想鑽進去,這便如何是好?
  
  我掏出手提察看,發現手機尚未開啟,打開電源,電話就即抖震起來,竟有十條新訊息,發信人正是裡約努的秘書凱特。忽然感到身體發抖,下意識環抱著雙臂,一股透心的寒意從脊柱直達四肢,是預兆嗎?難道公司發生了什麼?第一個短訊只有簡短一句話:「槍擊,別回」看到這句話我已明其理,那是說公司發生槍擊案,而裡約努吩咐凱特叫我別到公司來。
  
  可此刻,凱特精緻的五官,貌美年輕的臉龐浮現眼前,這位小姐是裡約努的私人秘書,以往透過她約會裡約努,我情不自禁朝她望上一眼,她總是回我一個嫺熟專業的微笑。此刻她冒險給我送來十個短訊,護我的心更讓人感動。可我此刻僅為凱特小姐的安危擔憂,倒對不起裡約努這多年的合作夥伴,與及家中的莉莉了。
  
  就這麼遲疑一陣,餘下的訊息就沒再看,心想內容該差不多,凱特小姐見遲遲撥不通我手機,又沒見我回復訊息,於是連發十個,務求有一個發到我信箱。但這麼一來,事件委實非同小可,難道勞森堡公司正是危急萬狀?凱特跟裡約怒都已危在旦夕?想到這,一顆心就蹦跳不停,恍惚看到劫匪在辦公室內挾持人質,又見到衝鋒隊與亡命匪徒之間槍林彈雨的影像。
  
  忽然眼前閃過激烈的白光,我定神一看,紅黑格子襯衫的青年人架著配備長距離拍攝鏡頭的相機,正仰頭瞄準勞森堡大廈外牆。聽他口中喃喃道:「從那玻璃窗上的三處血濺痕跡看來,三道血痕斜斜劃出,十分平衡,是用鋒銳利爪所致。」手下毫不放鬆,又喀嚓喀嚓地連拍幾張,「果真是禽獸行徑,嘿嘿!」
  
  我聽那青年記者邊拍照邊分析描述,心下越來越慌,血案終是難以避免,凱特跟裡約怒恐怕都死於那殘酷的利爪之下。不禁又掏出手機,看餘下短訊,心想自己若早到了,橫屍就地的自然包括我。順著發送次序看,短信竟是來自凱特跟莉莉的,莉莉憂心我出事,傳來了短信詢問情況。凱特只有兩個,為首一個已閱,第二個就詳盡得多,說是公司突然匿藏著很多禽獸,相信不久就要廝殺。我心裡痛駡,哪來這許多劫匪?居然挾持人質了!
  
  又見幾名警察像盲頭蒼蠅般兜轉,對著對講機發怒發抖,幾批增援部隊攜了重型槍械登上大廈,但下來的始終沒有一人。是凶徒數目太多?火力太強?這幫一向被冠以英勇之名的部隊顯得狼狽萬分。
  
  不久,一架警用直升機越空而至,停在勞森堡上空,在天臺垂下六名蒙面特種部隊,這六人各執繩子,展開橫列,嚴整地沿玻璃窗外垂直彈跳。突然有人打響手勢,三人隨即停下,另三人再下降數層方止。那打手勢的人小腿彎曲,順勢反撐,雙腳離開玻璃窗足有一米之多,他腿部蹬直,如同攻城木一般撞碎了面前的窗玻璃,身若泥鰍般已遊進大廈裡邊。餘人分從幾處破窗而入,儼然是經過長期特訓方有此效。
  
  這一來大夥都安心許多,圍眾中有不少掌聲鼓起,平素絕少見到特種部隊執行任務,猶如電影特技的逼真場面任誰看了都會喝一聲采。可那青年記者卻放下了相機,搖頭以對,自言自語地說了句話便轉身欲離。雖然他離我不遠,但這句話聲量小得無法聽見,我心下起疑,拍了他的肩。
  
  「對不起先生,你不是拍了特種部隊的照嗎?怎麼不待到案件完結?」
  
  「這案件沒有完結機會吧?剛剛的確捕抓到特種部隊的破窗場面,可為首的該是隊長吧?被殺了。」這青年人不想製造恐慌,才故意壓低聲線不讓旁人知道麼?他見我滿腔疑惑,遞過相機讓我看,見螢幕上,居然是隊長破窗的一瞬間,玻璃紛飛,他的英姿更是清晰無遺,但同時從窗內伸出一隻粗壯,鋪著漆黑茸毛的手臂伸向隊長小腹。光憑一照,幾乎肯定兇手絕不是人類!
  
  青年人收回相機,緩緩的道:「料想大廈此間已無一生還者了,遲早要疏散附近人群,早離開為妙。」果見數名警察從封鎖線內奔來,大聲勸諭群眾離開現場,只是圍眾大多抱好奇心態看這齣逼真電影,自是誰也不肯錯過半分。
  
  再看那破了的窗戶,自此至終沒爆發過一次槍聲,之前警察沖上大廈,原以為有激烈槍擊,也僅限於幻想中進行。除方才直升機高分貝螺旋聲及地面警車的刺耳鳴叫外,整幢大廈鴉雀無聲,死亡般沉寂,很難想像內裡是怎樣光景。
  
  「那黑茸毛怪物的爪牙都被征服了吧?」我開始拒絕這青年人的判斷,以換取心安理得,但顯然不能夠,如今腦海一片茫然,亦彷佛只有面臨生死一瞬間,腦海才有妻子莉莉的影像。確實,目前想到的只有妻子,我直想插羽到她身邊!
  
  畢竟我只是普通人,貪生怕死養成我小心謹慎的能力,絕不會自不量力去做事。儘管身兼公司要職,可直接跟總經理私人面談,五年來滾積薪金足以讓未出生的孩子從幼稚園讀到博士畢業。但如今面對公司災難問題,我卻只有束手無策,逃之夭夭的份,更莫說有半點潛入公司,查探究竟的勇氣。
  
  由於大馬路被封鎖,來往車輛被逼停下,而前後來的十多輛警車,更讓寬闊大馬路變得水泄不通。汽車司機紛紛加入行人組成的圍觀者行列。可見大廈良久沒有動靜,人群中已開始鼓噪:有說要衝破封鎖線上班;有婦女買完餸菜正要回家,卻被人潮擠得沒法前行;有學童在人海中跟夥伴失散;更有不良分子在人群中趁火扒包……
  
  青年人拉了我衣袖,靠到我耳邊說:「出來了!」
  
  「什麼出來了?」他的話讓我心頭一震,大廈沉寂得可怕,難道有什麼怪物出來了?
  
  只見大廈一扇玻璃門推開,居然是警察混合勞森堡公司員工上下,三三兩兩地出來。我站的位置很遠,但透過他借我的相機卻看得清楚。那些警察走起路來失去端正步姿,員工們更是歪歪斜斜地走路,就像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一樣。大部分人灰頭土臉,衣履不整,有的身披爪痕血滲了衣裳,顯是跟禽獸搏鬥過。
  
  見著情況突然轉危為安,群眾從鼓噪轉為鼓掌也不過數秒,一場似乎驚險萬分的槍擊案在詭異的無聲中落幕。相信不少人還存在於疑竇當中,但更多人則希望事件儘快平息,好解封道路。
  
  看著視景器的我額頭不住滲汗,這青年人到底是何方神聖?居然料事如神。這裡數百雙眼睛都看不透的玄機,竟被他說破了,難道他是預測徵兆的能力者?還是他根本就與這詭秘事件有關?
  
  青年人吃吃地笑了:「走吧,事件平息了。」
  
  我沒敢與他對視,加上鏡前的事更讓人不安。只見以後出來的警察手中牽著不下二三十頭漆黑的野獸出來,那不可能是警犬,但遠較警犬健捷,通體毛色漆黑油亮,呈流線,雙眼目光如電,最讓人畏懼的是那上下顎的尖牙,光看著就有如被破體撕碎。難以置信,這些在地理雜誌才見到的黑豹居然在鬧市出現,而且還占了整幢勞森堡大廈,至於它們如何潛入已是不辯而解,定是靠比山貓靈敏的身手,比野狗強壯的軀體,神不知鬼不覺地霸佔了大廈。詭秘的,光是這點兒警察人手,是如何在不發一槍之下征服所有黑豹的?勞森堡大廈員工更是手無寸鐵,又如何抵擋得住,全身而退?那些黑豹何以攻佔大廈,沒有大開殺戒,如今更是束手就擒,沒絲毫反抗?種種謎團霎時在各人心底紮根。看來能解答疑團的,只有這青年記者了,可他身處人海,根本沒人瞧他得見。
  
  不過心下甚慰的,畢竟是見到凱特跟裡約努,以及一起共事的員工紛紛脫險,可大家步履輕浮欲倒,需攙扶前行。我致電予凱特慰問,她總是不接電話,無論致電給裡約努或其他員工都一樣。能解釋的就只當他們此刻驚魂未定,靈魂出竅而未歸還吧。
  
  於是封鎖兩個多小時的街道重新開通,行人各走各的,司機踏了油門離開,警察將一頭頭黑豹驅趕上軍用運輸車,這些黑豹就像要運往屠宰場的牲口一般,從鐵籠窗內射出來無數哀憐眼光。
  
  青年人要回了相機,收拾行裝離開。
  
  我急不及待要詢問他:「那個……」
  
  「你是想問,那些黑豹將運去哪裡吧?不用猜了,就是市內唯一的動物園。」
  
  「你說動物園?這說法也不難理解,畢竟黑豹屬珍貴動物,自然不應拿去人道毀滅,送到動物園許能收斂其獸性。」我說。
  
  「猜錯了,它們正是從動物園逃走出來的,這正是物歸原主啊!看你對市內動物園真是一無所知呢!」青年人臉有譏諷之色。
  
  回想自己工作繁忙,自從婚後就一直替公司打工,在商場打拼,曾跟莉莉到過動物園的,但都是五年前的事了,這五年以來動物園發生了重大變化,我無心留意,可能確曾有過「動物園來了三十頭黑豹新寵」一類的新聞標題,也是草草閱過便了,根本沒閒暇牢記。
  
  「你到底是哪間報社的?怎會知道那麼多?而且料事如有神助!」我心下認定他跟此事有莫大淵緣,定知道此事關鍵。
  
  「你當我是記者麼?這真是大錯特錯,別以為架了相機就是記者。不過我確是奉命來拍照,卻不是報社的,而是動物園的。」青年人笑了笑,又說:「你還是乖乖回家,等明早報紙,謎團自會解開。」
  
  我心中隱然猜到七八但並不確實,經他這樣一說,茅塞頓開:「原來你就是看到那動物園招聘廣告才……」
  
  「不,也不全是,那廣告招聘的是動物園員工,卻不是攝影師,這攝影師職位是再早以前的廣告了,或許你看到動物園攝影師的標題也不以為然吧?坊間拍攝動物紀錄照的人數繁多。當時應徵的少說也有數十位專業攝影師,卻只我一人脫穎而出,想必是托我相機的福,又或是我捕抓的時機精准吧?」青年人自豪地說。
  
  「的確見識過你的精准與清晰度,但你拍下這照片又為了什麼?是要賣給報社,透過案件為動物園宣傳麼?」
  
  「的確如此,你這次聰明,推測不錯。但我不大清楚園方是什麼想法,沒可能故意製造恐慌博取宣傳吧?這可是犯罪的經營模式!不過人們看待詭異新聞,就如看血腥恐怖片一般,越血腥越好看,只要那血腥情節沒有降臨己身就行了。所以,動物園這幾十頭黑豹嘛,絕不會嚇跑遊客,反而吸引更多遊客參觀。」青年人就像談笑般面對此事,話說起來倒也合情合理。
  
  我待要再詢問動物園黑豹為何走失等事,他卻說趕著到報社賣照片,說遲一步就被其他攝影者捷足先登,那時任你照片多清晰,截稿了也是無用。而我唯有招呼計程車回家,一路上平平穩穩,但心臟蹦跳劇烈,彷如劫後餘生一般,又想到那青年人每句話語,總覺事情並不簡單。
  
  如此一路思考,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才到家門。付司機一百元錢,連零錢也不要了就下車回家。一開門,只見莉莉訝異地望著我,她坐在沙發上看新聞,突然眼淚汪汪地,崩潰了,淚水流個不停:「我以為你被那些禽獸咬……咬死了,我和孩子都要孤單寂寞的了……」
  
  「不會的,莉莉!」我走過去將她輕輕擁入懷,柔聲說:「我剛剛也想插翅膀飛來你身邊呢!對不起讓你擔心了。」這一刹那,我覺得已擁抱了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時光,若剛才被黑豹咬破喉嚨,那著實相當不幸。
  
  「我看到新聞後,心裡著慌,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你,可總是不通,接著發了八條短訊給你,你也沒回復,可真壞啊你!」說話間她輕捶我肩膀,淚不住滲入襯衫直達皮膚。
  
  「好了好了,是我的不是,我以為是公司的人勸我別回去,若知是你,我一定報平安的!」我心下怦怦亂跳,究竟不能將當時腦海中全是凱特的影子一事告訴莉莉。此刻無奈說謊換來彼此平靜,也覺值得。
  
  如此我夫妻二人溫存了整天,相憐相依,居然雙雙睡在沙發直到天明。
  
  次晨,送報員的敲門聲喚醒了我,我輕輕推開偎依在我懷裡,仍未從夢鄉回來的太太,讓她安躺,蓋了我的西裝大衣。我走到玄關開門,只覺一陣寒風吹進,原來又颳風雪,我對送報員說:「這麼大的風雪,還要送報,辛苦你啦!要不進來喝杯熱茶?」
  
  沒料這送報的也老實不客氣,興沖沖地進來,將報紙往地上一放,抽出一份放在小桌上,搓著手掌呵暖氣。其實我挺喜歡老實人,皆因這類人不像某些人表面多加推搪,內心卻想著多佔便宜也是好的。我到廚房倒了兩杯熱茶,拿著奶過來,一杯給他,一杯留給自己。覺得莉莉睡在沙發不大好,於是將她抱到睡房這才出來。
  
  這送報員約二十五六歲年紀,身材不高也不胖,臉龐黝黑,四肢倒是強壯,似乎久經鍛練,他身穿鮮綠厚裝郵差服,一頂絨帽覆蓋耳朵,全身白雪斑斑的,可想而知外面風雪多大。
  
  他接過熱茶急不及待喝上一口,全不理會這還是熱騰騰的茶水。聽他接著說:「先生我實在是抱歉了,原本這大風雪根本不用出外工作的,誰知老闆卻命我們在午時前把早報全部派完。料想其餘同事都在派信當中吧!先生請我喝了這杯熱茶,真是感激不盡,我又充滿力量了!」
  
  這人老實口吻居然也可愛,想多留他一陣談天,可他就是說要完成工作不能輸給其他同事,還說要拿最佳員工獎,獲得獎金什麼的。我也不勉強,只是問他:「老闆喚你們趕急送報,卻是為何?」
  
  「還不是那黑豹子跟動物園的消息!先生你看看就明白了,我趕緊去了,秒秒都是金錢啊!」說完也就興沖沖跑到玄關,抱起一大捆報紙說走就走,門關上了我才驚覺他去了。
  
  聽昨晚那青年人說過,只要留神今早報紙,就明白昨天發生何事。可不知為何,越接近真相,心裡越是戰戰兢兢,不知報導的是什麼內容呢?拿起報紙打開一看。這報社算是夠誠意了,將一個版面的篇幅全留給動物園作異類宣傳。大字標題是:「黑豹迷失都市,動物園防護有望升級」而報紙內容大致是說昨天兩個多小時的捕獵黑豹行動,警方損失一名精悍特種部隊隊長,相信他當時將一頭黑豹首領殺死,遂將所有黑豹俘虜擒獲。這報導確實說得不盡不實,報導左上角有那蒙面隊長的相片,他胸口被爪開了三道寬大血痕,血肉模糊,明顯照片取捨已過一般界線,屬於血腥,許是事件太過嚴重,希望報紙帶有警惕成分吧?黑豹死去的照片跟隊長並列,它喉間插了柄匕首,也是鮮血流地,死狀可怖。
  
  剛剛的新聞占了上半版面,下半版面則是昨日青年人的照片打頭陣。小標題卻是「動物園招聘排長龍」內容說:截至昨傍晚六點止,已收到三四十名求職者到動物園門口應徵,應徵的身份各有不同,有來自商業的大亨,有白領人士,也有身為警員的人士……
  
  讀到這裡,我不禁打了個寒顫,這些求職者怎麼跟昨天的脫險者類似?難道勞森堡的員工都去應徵動物園清潔工?警察都洗手不幹,要去當動物園飼養員麼?這一驚實在非同小可,我立刻撥打給凱特跟裡約努想問個究竟,卻是不得回應。內心已不為失去工作而驚惶,而為大夥都放棄了賺得盆滿缽滿的機會,都去當動物園員工而驚慌!果然有什麼陰謀嗎?可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。
  
  自此裡約努跟凱特,還有一眾熟悉的員工彷佛從人間消失了一般,但我明知不是消失的,在那動物園或能碰上幾個吧?我不知該用什麼心態面對這現實,勞森堡大廈自此丟空了,我無所依從,唯暫時靠以前積存的金錢過日子,待找到適合的工作再作打算。
  
  但也因如此,我得到一個悠長假期與妻子二人世界,雖然小寶貝尚未出生,但我卻計畫了到動物園去探望舊同事。妻子也非常樂意,畢竟那動物園是我們相識乃至熱戀的地方。而黑豹的事件過了好幾個月,妻子內心的恐懼不安也消失不少。
  
  按照計畫,星期天下午就到動物園一趟。拿了園地地圖的我們,竟不約而同要去看看黑豹樂園。一路前往,遊客絡繹不絕,員工似乎都已換了新臉孔,只是他們沉默寡然,有時對顧客的詢問只是指指點點,極少交流。動物園原來在五年之間擴大了兩倍,能容納上千隻動物了,只是這些動物都是或了無生氣,或萎頓在地,或食欲不振,或懶洋洋躺臥,或百無聊賴地遊走籠中,面對人們的閃光燈視若無睹。
  
  其實我頗厭倦這些籠中野獸,根本稱不上野,也不可能猛,只能靜靜地在籠中死去,在飼養員丟來的肉裏苟且地活著。就這樣一般思考,我們已到達黑豹樂園。可惜的是,我沒有如期見到凱特貌美的臉蛋,也沒見到裡約努一副藐視商場,目光如炬的模樣,只有三兩個陌生的人員在各處打掃穢物殘渣……
  
  莉莉看到這些或臥或睡的黑豹說:「它們怎麼都沒有神氣,根本不如大草原奔跑的豹子,而且眼神滿是哀苦,想必是渴望到外面闖吧?可惜了這鐵籠子就這樣鎖困它們一生……」
  
  「是啊,我也喜歡地理頻道的野生動物,為何要它們困在籠中不得自由?」
  
  「唉,老公,我肚子有點不舒服,該不會是孩子踢母親了吧?」莉莉慢慢屈下膝蓋,嘴裏說得輕鬆,臉上卻輕汗淋漓,她正不想丈夫為自己過分擔心。
  
  我趕緊將她扶到附近的長木椅上,心裡咒駡自己,怎麼不顧及妻子?只顧去動物園探朋友!於是左手毛巾,右手扇子,一邊輕輕拭去妻子額上的汗,一邊給她扇扇子降溫。其時已是日落時分,紅霞燒盡,啟明星已高掛上空,妻子說絲毫不想動,說這樣不動地坐著反沒那麼辛苦。
  
  大概過了兩三小時,我們只坐在動物園的長木椅上,仰望星光倒也快意。殊不知園裡已一掃而空,也沒員工前來提醒我們需要離場,任由我們沉醉在過去熱戀的時光裡,不經不覺居然過了園方關閉時間……
  
  然而夜間看到的動物園又是另一番景象,這時候黑豹的籠子中晃滿了一雙雙螢火蟲似的眼睛,都朝著我們望過來。我心下惶恐,似乎那個鋼鐵籠子已被黑夜吞噬乾淨,餘下的幾十雙眼睛似乎就能越籠而出了。我下意識要抱著莉莉離開。可是突然察覺有一處充滿了哀婉而且熟悉的目光吸引了我。想像不到就在這一瞬間,我想到了凱特撫媚又不失專業的眼神,她的臉居然在我幻想中與黑豹的眼睛融合!
  
  那一雙雙亦幻亦真黃眼,我看著心裡的不安,恐懼,訝異,惋惜等的情感就此莫名其妙地湧現。
  
  忽然園中燈光一亮,只見數十名員工分站籠內,各人手執皮鞭。那些人眼神充滿了怨毒與憤怒,居然手下毫不留情地將皮鞭一遍一遍抽向那些漆黑的獸,將它們鞭得遍體鱗傷,倒地打滾,可是那些黑豹似乎並不懂得善用鋒利的牙齒爪子。而原來的黑豹樂園,此間竟成了一眾工作人員的血腥樂園……
  
  跟妻子的反應一樣,我就像坐在偌大動物園某處的長板凳上,遙看牢籠中倒地翻滾著的黑獸影子,皮鞭上下翻飛,滿園的淒厲哀怨聲此起彼伏,到後來什麼聲音都沒有。黑夜的星發出的微光,附近的林吹來血腥的風,燈光熄滅,我已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形容此刻的靜態環境。籠子裏也再沒有飽含哀怨的酷似凱特哀怨的眼神,她的印象也從我腦海消失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字數:7835



Uploaded with ImageShack.us





文筆流暢,人、物、景都描寫得很細緻
如果結局能夠更shocking & surprise 會更好
回覆 tae222 的文章

感謝你的評點
或許文章更多的是鋪排不夠完善
故事沒有帶出更多的突破點

時間還是有,最緊要還是那張圖,看怎麼改善。

男主角的暇想,無知,迷惑寫得好
小說中的人物似是一個一個解說者
不斷向男主角解釋這世界是怎樣的

忽然園中燈光一亮,只見數十名員工分站籠內,各人手執皮鞭。那些人眼神充滿了怨毒與憤怒,居然手下毫不留情地將皮鞭一遍一遍抽向那些漆黑的獸,將它們鞭得遍體鱗傷,倒地打滾,可是那些黑豹似乎並不懂得善用鋒利的牙齒爪子。而原來的黑豹樂園,此間竟成了一眾工作人員的血腥樂園了……
好像是動物園收他們錢?XD
夠晒病態同荒謬

文章心思不錯
但鋪排上點與點之間交接好像有違和感
前半段和結尾比中間好

順祝
文祺

時雨
發新帖
發表評論
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帖 登錄 | 註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