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讀詩：葉維廉的《游離其間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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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一本詩與攝影的合集，葉灼以黑白為主的照片配上葉維廉的短詩，全書中英文對照，
前有李歐梵和葉維廉的序言，記述這本合集從展覽到成書的過程，結尾有葉維廉的長篇論文，
是一篇關於現代主義和後現代主義的中西比較詩學，洋洋灑灑的內容豐富而極具深度。

冬日讀詩：葉維廉的《游離其間》

/ 洛楓


翻開葉維廉老師和他的兒子葉灼的《游離其間：走向映像與文字的中際思域》，冬日的陽光特別暖和。這是一本詩與攝影的合集，葉灼以黑白為主的照片配上葉維廉的短詩，全書中英文對照，前有李歐梵和葉維廉的序言，記述這本合集從展覽到成書的過程，結尾有葉維廉的長篇論文，是一篇關於現代主義和後現代主義的中西比較詩學，洋洋灑灑的內容豐富而極具深度。

詩與攝影分成四個部份，我尤其喜歡第一輯「巴黎對話」，根據葉維廉的憶述，這13首詩源於13張照片剎那靈光的啟發，先寫出英文的版本，再寫成中文。翻閱這些詩與圖像，發現幾個有趣的地方：

第一，英文版本的語感非常流麗躍動，有時候甚至比中文更含蓄蘊藉、留白更多，這是葉維廉駕馭英語的能量；

第二，短詩的意象跳動、並置或斷裂，具有非常 Imagism 的感覺，像「熠亮的空方格 / 黑而沉實的破布 / 怯動 / 震顫」，不其然想起龐德 (Ezra Pound) 的意象派詩歌風格，這是葉維廉的詩學淵源。

第三，「巴黎對話」之所以突圍而出，在於詩句與攝影有著遙遠的距離，文字沒有試圖對應映像，兩者的關係非常游離，所以餘韻無窮；相對而言，後面一些詩與攝影的對碰，似乎有太多「一對一」的聯繫，減弱了觸碰想像的空間和意境！

第四，葉灼的攝影強調光影的對比、幾何線條的畫面和遠近距離的反差，以失焦形構朦朧的魅影，不講求現實的輪廓，卻是心象的顯影，同樣，葉維廉的詩也從心象出發，例如「堅硬的金屬雕欄 / 被 / 記憶 / 滲入的光 / 軟化」，用點到即止的意象抓捉瞬間即變的心理地圖，糅合通感的寫法，進入詩的哲理：如果物象、心象和文字都會瞬間消逝，剎那閃現的捕捉如何呈現這些層疊的形態？於是，這些詩祗能以心眼閱讀、心靈感應，難於用邏輯解說！

這裏抄錄其中一首關於「瓶子」的詩作為分享 (“giving darkness / a body”這一句好震撼)，喜歡的讀者便去買一本來細讀吧，那些纏繞的詩意、撩動感官情緒的影子，不是我所能簡單告訴你們的！

一戈陽光
把房間
切為
兩半
賦給黑暗
軀體
打開一個舞台
好讓一個瓶子
兩個碗
就位，顯示
她們雅致的
身姿

a shaft of sunlight
cuts the room
in halves
giving darkness
a body
and prepares a stage
for a bottle
and two bowls
to assume
their graceful
poses

英文版本的語感非常流麗躍動，有時候甚至比中文更含蓄蘊藉、留白更多，
這是葉維廉駕馭英語的能量；短詩的意象跳動、並置或斷裂，具有非常Imagism 的感覺，
不其然想起龐德 (Ezra Pound) 的意象派詩歌風格……

葉灼的攝影強調光影的對比、幾何線條的畫面和遠近距離的反差，以失焦形構朦朧的魅影，
不講求現實的輪廓，卻是心象的顯影，同樣，葉維廉的詩也從心象出發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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